前言 软阶层的未来,会好吗?
01 趋势:全球软阶层时代到来
巨变时代:软阶层登场
阶层重回视野
全球中产阶层的萎靡
中国软阶层的焦虑
软阶层时代的新趋势
软阶层与全球化
北欧模式无法拯救软阶层
软阶层的未来
02 挑战:全球十亿“新穷人”的四重困境
软阶层与房产:“都市居,大不易”的想象与真实
软阶层与职场:从杜拉拉到《四重奏》看中日
阶层观
软阶层与教育:寒门或难圆梦
软阶层与性别:从女性贫困看新穷人
03 差距:“富人与你我不同”
软阶层遭遇盖茨比曲线
新贵崛起,软阶层或没落
软阶层的梦想:从注重效率回归关注公平
穷忙族:贫穷的真相在于稀缺
04 转折:共同富裕如何造“富”软阶层
1000块钱能做什么?
共同富裕:后疫情时代的“加速”趋势
共同富裕的价值
软阶层如何构建安全底线
05 救赎:走出个体的“中等收入陷阱”
理解软阶层社会:相信未来
软阶层社会如何应对断层:功能性社会
软阶层个体策略:投资于生存力
结语 理解软阶层,跨越软阶层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折叠的软阶层
巨变时代:软阶层登场
如果我们的时代有主题,那么唯一的主题就是变化。
一成不变成为往昔,不断漂移成为新景观,在中国尤其如此。欧美数百年的社会演化在中国不过数十年就完成了,在中国人一往无前的历史进程中,一切都在高速时空中挤压、整合、创造、变形,无论是现实与观念,还是人与社会。
世界确实在变“平”。一方面,表面上普通人可以与世界无限连接;另一方面,大家却发现“玻璃”间隔无处不在,从政治、经济到职业体验、观点表达。这是所有人“在线”的时代,也是所有人成为孤岛的时代。
2008年金融危机之际,历数国际上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与中国的“四万亿元”计划,21世纪初的判断显然过于乐观,昔日光辉灿烂的全球化局面日益展现出其阴翳之处。如何定义我们身处的时代?中国刚刚获得中产阶层身份的几亿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如此脆弱。
纵观世界,社会贫富差距加大、阶层鸿沟重新成为关注焦点。几乎全世界的年轻人都在抱怨工作难找,这是年轻人力资本最为廉价又迅速折旧的一代,媒体包装的所谓“90后”创业明星,只是咖啡表面的零星奶沫。
西方国家民粹主义卷土重来,孤立主义之下英国脱欧、特朗普上台等黑天鹅事件连续出现。就经济而言,增速放缓,保护主义滋长,公共债务越发积重难返,人工智能对于不少白领劳动者来说只是噩耗。
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加入全球市场,迅速造就了一个新的中产阶层(或者中等收入群体),这一度引发未来社会是中产阶层社会的畅想。如今风向标变了,全球的中产阶层收入增长停滞,生活失去指引,“脆弱的中产”越来越多。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阶层定位,但事实上中国至少有数亿中等收入者,一、二线城市的很多人属于这一群体。很多事实上的中产阶层者对这一定位的拒绝承认,正揭示了这种地位的脆弱性,这是一个随时有可能向下滑落的阶层。
20世纪初,英国的一个课题组绘制了2015年的财富地图。按照他们的估算,如果中国经济表现一如既往,那么届时中国将拥有27%的世界财富,这一比例甚至超过中国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朝代。就此,我曾评论,繁荣的前提是市场开放与货币稳健,如果缺乏合理的自由经济制度支撑,运气再好,或许也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想象。
如今这一时刻已经到来,繁荣似乎近在眼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在日新月异的楼市价格面前,新的财富分配正在发酵。全球化也遭遇了逆风,无论是英国脱欧、美国特朗普上台,还是中美贸易摩擦,金融危机之前新自由主义领衔的全球化黄金时代都已成为过去。
美国“左派”旗手如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谴责全球化的异化:“你能去欧洲旅游,这就是全球化,有谁会反对这件事呢?问题是,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式来进行全球化?应该用有利于资本和权力的方式来设计全球化的机制呢,还是应该用有利于普通民众的方式来设计?” 即使是曾经全力支持全球化与市场经济多年的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首席评论员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近年来也多次发出警告,自由民主制与全球资本主义的联姻正面临危机,不加以经营会导致公民投票的独裁或富豪统治的崛起。
在全球不平等与贫富不均状况加剧的背景下,中国刚刚成为中等收入群体的人们,发现自己位置尴尬。这一阶层,我将其称为“软阶层”。
谈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软阶层和中产阶层有什么区别?比较而言,中产阶层往往是一个静态概念,收入、职业等达到一定的标准即可以被看作中产阶层;软阶层更像是一个动态概念,我将其定义为未来阶层可能下滑的城市中等收入群体,当下他们可能是中产阶层,也可能不是,但重点在于未来他们的阶层地位将面临很大的下滑压力。
至于中等收入群体,它和中产阶层有重叠的地方,但更多地侧重经济收入,而非政治地位与社会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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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时代而言,进入软阶层时代本身就是一种新变化。在软阶层时代,无力改变现实的境况让多数人面临心态调整。“软”更多地代表了他们的处境,即面对变化或者负面冲击时无力改变的疲软状态。“软”主要体现为无力对抗风险,随时有可能陷到更坏的状况,中产阶层的不少人会感觉维持中产身份与生活质量越来越难,少部分富裕群体也可能面临破产的局面。当发现焦虑无济于事后,越来越多的人会认同软阶层定位,并安于甚至拥抱这样的无力感。
最后,就社会层面而言,软阶层社会也是一个新的社会结构。它既与由中产占多数的坚固橄榄型社会相对应,也与绝对阶层固化社会相对应,是一个新的中间状态。
软阶层社会具有一些典型特征。
第一,与由中产占多数的橄榄型社会对应,软阶层社会更类似于S型社会,也就是社会结构两头大中间小。除了上层阶层之外,下层阶层越来越多,中间阶层日渐薄弱。中产社会往往被认为是坚固的橄榄型社会,而软阶层社会的生存环境就如同沼泽一般,随时陷入底层的威胁始终存在。
在一个发展成熟的社会,也许会强调阶层流动,但其实阶层固化是相对比较严重的,这其实是不少发达国家的状况;而一个处于发展初期的社会,处在不断搅拌的过程中,阶层其实不太固定,这就是中国过去的状况。而软阶层社会,可以被看作由后一种状态向前一种状态过渡的中间状态。在这个阶段,原本依靠奋斗与时代助力可以轻易取得的阶层提升可能会出现停滞甚至下滑。
软阶层的规模将不断扩大,昔日阶层跃升的成蝶梦想来不及实现,只能继续做“毛毛虫”或者躲在茧房中,明日希望如等待戈多一般越来越微茫。
第二,在软阶层社会中,社会流动并没有完全固化,而是日渐放缓,对于这个社会的主流群体而言,阶层向上的通道日渐狭窄,而阶层向下的通道日渐“通透”。所谓“软”,是相对于刚性的阶层固化,也就是阶层的向上通道没有完全封闭,不过已经不会出现如往昔那般集体向上的景象。多数人都困在自我的阶层中,如同置身于黏稠的液体之中。平心而论,当前社会仍旧处在搅拌之中,社会流动性相比国外稍好,但是阶层流动已经变缓,多数人陷入认命或不认命的两种不同焦虑中,“不上不下”成为新常态。
软阶层形成的原因是什么?是由社会流动变缓所致,反过来,软阶层的形成也会促成社会结构的两极化和其自身的脆弱化。这不仅是中国的情况,也是全球经济环境变迁的结果,人和企业以及行业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在工业经济时代,依靠人力资本(本事与努力),个人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实现人生梦想,实现阶层跃升,农村孩子可成为一线城市的中产,如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程序员年薪可达百万元,甚至还有各种亿万造富神话,那是一个中国经济狂飙猛进的时代。
未来,中国将进入知识经济时代,经济增速降低,资产价格去泡沫化开始,社会上实现阶层跃升的机会减少,更重要的是,未来的机遇正在变少,比如软阶层主力,即现有的中产阶层会发现,维持中产阶层的身份与生活质量越来越难——收入增速降低,而生活成本增高。
换言之,软阶层社会技术取代了土地,科技巨头取代了地主,拥有少量核心技术的公司和个体可能如鱼得水,但是多数人以及行业将面临被“收割”的风险。面对这样的境况,不少人无能为力,这是软阶层的软肋,也是其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