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暴风雪
第一章 机械装置搭档
第二章 散落的糖果
第三章 记忆、机忆及其桎梏
第四章 证明伴随着痛苦
终章 冰雪消融

    我可不想变成这样的大人——这种想法时不时闪过脑海。
    “所以，受害者说病房的积雪有几厘米？”
    “他说注入运作抑制剂之前，大概有五十厘米。外面刮着猛烈的暴风雪，抑制剂一旦失效，很快会引发失温症吧？”
    巴黎市内的布鲁比埃加雷医院今日难得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埃缇卡走在住院大楼的走廊上，目光看向前方两个男人——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和同事班诺·克雷曼。班诺今年二十六岁，有着德国人特有的棱角分明的面孔，留着一头整洁的亚麻色短发，给人一种神经质的印象。埃缇卡已经和他共事了两个星期，但关于他的个人情况，埃缇卡只知道他有个小他两岁的女友。
    “所以，我们要连接感染者的YOUR FORMA，调查清楚病毒的感染途径。”班诺开口道。
    “我知道，电索对吧？阅览YOUR FORMA中记录的行动轨迹和机忆，查明感染地点和感染方式……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会出现暴风雪幻觉的自我繁殖型病毒。”
    “华盛顿特区的医生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还断言说这肯定是新型病毒。”
    “华盛顿的是首例呢。我们这是第二例，算走运了，幸亏有前面的经验，我们才能正确应对。”
    窗外，塞纳河正缓缓流淌。在寒冷却冽阳光的照射下，水面泛着点点波光，平静到令人感到烦躁。
    “不过……”医师强忍着呵欠说，“虽然没你们那么辛苦，但我也一样没办法好好休息。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
    “夜晚时段可以把工作交给机械装置朋友（阿米克斯机器人）吧？”
    “能胜任的部分当然会交给他们，但不能给他们太多压力，不然太可怜了。”
    “可怜？他们只是机器，该用的时候不用，岂不是亏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机械派’啊。我是‘朋友派’，总会忍不住代入个人情感。”
    班诺尴尬地耸了耸肩，离开医师身旁，朝埃缇卡这边走来。从他的表情很容易看出，他又要开始千篇一律的忠告了。
    “听好了，希尔达。这次只需要潜入表层机忆。想办法调查清楚感染途径，找嫌疑人的线索。”
    果不其然。
    “不是我抬杠。”埃缇卡语气平淡地说，“将我这种电索官控制、抽离的工作，是你们这些辅助官应该做的吧？换句话说，决定潜入深度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吧。”
    “有时候即使我想把你抽离出来，你也会带着我一起下沉，所以我才特意叮嘱一句。算起来，你已经三次害我大脑负荷过重，差点烧断神经。你想变成杀人犯吗？”
    “我顶多害人进过医院，但从没有杀过人。”
    “难怪谁都做不久。”班诺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唾弃的意味，“听好了，天才少女。我们调查其他案件的时候，同事们可是拼死进行电索才找出感染源。这次你得做出点成果来。”
    “我一向能做出成果。”
    “我刚刚没表达清楚，确切来说，是在不损坏搭档的前提下做出成果，明白没？”
    班诺丢下这番话后，回到了医师身边。埃缇卡用鼻子轻呼了口气。自己已经被他讨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她从来不会努力地讨好谁。所以，即便她和班诺的关系日渐恶化，她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说来遗憾，正如班诺所言，这段关系不会持续太久。
    医师带两人来到了一间豪华单人病房内。单调沉闷的病床上躺着一名法籍青年，这会儿睡得正沉。他就是这次在巴黎传播开来的病毒的感染源。
    病房里除了埃缇卡几人，还有一名阿米克斯护理师。护理师为三十多岁的女性模样，长相端正，不会让人觉得反感，是市面常见的量产型机器人。
    “辛苦了。”阿米克斯露出柔和的微笑，“十二分钟前刚给病人注射过镇静剂，目前状态稳定，病人也已签署电索同意书。”
    “初次见面，你好，奥吉尔先生。”班诺向熟睡的青年出示证件，“我们是国际刑事警察组织（Interpol）电子犯罪搜查局的班诺·克雷曼电索辅助官和埃缇卡·希尔达电索官。我们将按照国际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规定，对你的YOUR FORMA行使连接权。”
    医师不禁笑了起来：“他还处于熟睡状态，这么做有意义吗？”
    “这是例行事项，不照做的话偶尔会被投诉。”
    “开始吧，班诺。连接吧。”
    埃缇卡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安全绳。那是一条外形酷似丝线、两端带有接头的电缆。埃缇卡和班诺分别将接头拉到自己的后颈处，插到植入皮肤内的连接端口上。
    “接下来连接探索线。”
    埃缇卡话音刚落，班诺便将探索线连接到青年的后颈处，并将接头丢了过来。这根线的规格比安全绳略粗。埃缇卡接过探索线的接头，接到自己的第二个连接端口上——这种方式被称作三角连线（命名方式有些随便），是通过电索调查大脑时会用到的基本连接方式。
    “希尔达，对病毒感染者用的防护茧情况如何？”
    “没有问题。还在正常运作。”
    “那就赶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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