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皋:画家的眼里没有脏颜色
韩红:我并不自由,但我接受这一切
黄灯:我和我的二本学生
杨扬:我对自己的认可并不停留在金牌的价值
郝蕾:我有一部分是极其纯洁的,你来伤害我就伤害我吧
高圆圆:我希望我放肆一点,可能我就没有这个特质
吕燕:我不怕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
papi酱:保持对生活的一些刺
101女孩:每代人都要挣扎着去寻找自己的可能性
梭罗有瓦尔登湖,陶渊明则有桃花源。我们皆需要某种意象来抵制现实。
不同的是,瓦尔登湖是现实存在,梭罗建造的小房,仍随时可入。他的写作,是美国人确认公民独立、抵制权力入侵的宣言。但桃花源只存在于想象中,即使你侥幸寻到,它又随时消失,如南柯一梦。
我与蔡老师共处的三天,画画,散步,干农活儿,就像一个桃花源式的梦。她则像一个武侠人物,在自己的桃花岛上,练一身武功。不时有我这样的闯入者,她就给他熬一碗忘忧水。
但很多时候,就像博尔赫斯所说,强劲的想象产生现实。
我一辈子都在找我的童年
许:这个院子好舒服,您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蔡:二十二年了。那些爬墙虎都是我栽的,我喜欢搞绿化,走哪儿就种哪儿。当时人家觉得很奇怪,这老太在干吗,我插完了他就把它扯掉了。但是你看它的生命力,它往上蹿,一个劲儿地蹿,蹿到那么高了。
许:生生不息,到处蔓延。往上看是绿色的生命力,其实下面是枯黄的藤。
蔡:是啊,还有你看那些树,当年栽的时候,有些不合适的,种得太密了,怎么办呢?就被整个锯掉了。
许:锯掉了?
蔡:锯掉了。然后慢慢地,花了老长的时间,十几年,树皮渐渐愈合,将断面包起来,现在看上去完全是直的了。你看不出是哪棵吧?我手指的前面那棵。
许:那棵是被锯掉重新长的吗?
蔡:是,你凑近去看,它上面有一个老伤痕。
许:我要看,太惊人了!这么直!
蔡:不说的话,都不知道它曾经被锯。那些伤痕都被包起来了,你根本不知道它想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面了。当年那些老太还年轻,就把杯子放在锯断的地方,在这儿喝茶聊天。我心里还蛮伤心的呢,我也是心事不欲对人言。这些我的笔记本里都记录了。
许:太厉害了!就是尼采那种“未摧毁我的都使我更强大”是吗?这么直!
蔡:树的本能就是把自己长直,它能把自己长成这个样子,我好佩服!我跟它……我摸摸它,拥抱一下它,我就有力气。
许:我也要抱一下。
蔡:你抱它,它真的有力气。
许:这树太好了,您把这个画下来了啊,我要去看您的画。
蔡:好,我们上楼。
许:走,我跟您走。
蔡:这些都是笔记本,乱七八糟的,我得翻翻。
许:这么多!我能随便翻翻吗?这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笔记本。
蔡:你翻,你翻。
许:太可爱了!看您写这段,“时间中的时间就有了酒药子的味道了”,“时光中所有的物事,所有的光彩,都那样真真切切”,我怎么觉得时光中的东西都不真切了呢?都像消失了。我的童年像被偷走了一样。
蔡:一定要找回来,我也是找,一辈子都在找,真的,我特别想说这句话。换句话说,一辈子你想做自己,真还不容易。有些人碰到我,说她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就是说我很容易喜形于色。
许:忘形多开心啊,我想天天忘形。
蔡:对,我就是容易忘形,但是我自己就原谅自己了,忘形也不是什么缺点吧?
许:自我原谅很重要!
蔡:我找不到那棵树了,本来应该在这里的,为什么没有呢?
许:没事啊,没关系。
蔡:那我们就先别找那棵受伤的树了,它自己慢慢会出来的。
许:我们看别的,什么都好看的。您看这话多好,“在本子上做这种涂涂画画的事情,好像是一种成瘾的行为”。您就是成瘾是吧?
蔡:对对对对,我儿子做书,他就做了一本空白的样书,说妈妈,这个就给你去写东西了。我一写,就把它写完了,然后就找这种本,涂涂画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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