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滑稽总论——形式与动作的滑稽——滑稽的感染力
第二章
  情境滑稽和言语滑稽
第三章
  性格滑稽
附录
（第23版）
关于滑稽的定义和本书的研究方法

    第一章
    滑稽总论——形式与动作的滑稽——滑稽的感染力
    笑的意义何在？究竟有何发笑之物？在小丑的鬼脸、文字游戏、滑稽剧中的张冠李戴与高级喜剧场景之间，究竟有何共同之处？林林总总的滑稽作品或散发难捱的气味，或逸出淡雅的清香，究竟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提炼其中共同的精华？自亚里士多德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都曾试图解决这一小问题，它总是在努力下闪躲、溜走、逃脱，又突然出现，对哲学思辨提出无礼的挑战。
    我们之所以回过头来处理这一问题，是因为我们并不满足于定义滑稽精神。我们首先将它视作鲜活之物。无论滑稽精神如何微不足道，我们都将以对生命应有的尊重来对待它，集中观察它的成长与绽放。从一种形式到另一种形式的难以觉察的渐变，滑稽精神将在我们眼前实现最为奇特的蜕变。我们将绝不鄙夷所观之物。或许，我们还能从这种持续的接触中获得比抽象的定义更为灵活之物，譬如某种从深情厚谊中产生的真知灼见；或许我们还会在无意间获得有益的知识。滑稽精神自有其逻辑，即便是在最疯狂古怪的行为之中，亦合乎情理。我承认，滑稽精神是在做梦，但它在梦中呈现出的愿景，即刻便能被整个社会接受和理解。它怎能不为我们揭示出人类的想象力，尤其是社会的、集体的和大众的想象力的运作方式呢？滑稽精神源于现实生活，与艺术息息相关，它怎能不告诉我们关于艺术和生活的看法呢？
    我们将首先提出我们眼中的三点基本看法。其重点并不在于滑稽本身，而在于何处寻找滑稽。
    一
    提请各位注意的第一点是：滑稽并不存在于严格意义上的人类范畴之外。风景既可能是美丽的、幽雅的和崇高的，也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和丑陋的，但它永远不会是可笑的。我们嘲笑动物，是因为在它身上捕捉到人类的态度或表情；我们嘲笑帽子，是因为所笑并非毛毡或稻草，而是人们赋予帽子的形状，亦即人在设计帽子式样时的心血来潮。奇怪的是，如此重要、如此简单的事实，却未引起哲学家们更多的注意。许多哲学家将人定义为“一种会笑的动物”。他们倒不如将人定义为“一种令人发笑的动物”，因为倘若其他动物或者无生命的物体产生同样的效果，那也是因为它们或与人有相似之处，或带有人的烙印，或为人所用。
    需指出的第二点是：无感觉作为同样值得注意的表征，通常伴随笑而来。滑稽只有落在心如止水的灵魂表面时才能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无动于衷是灵魂的自然环境。笑的头号敌人莫过于情感。我并不是说我们不能笑一个使我们心生怜悯之人，甚至是爱慕之人：只是在那时，我们必须暂时忘却爱慕之情、收起怜悯之心。在纯粹的智识社会中，人可能不再哭泣，但或许还会笑；而那些向来敏感的灵魂与生活相契合，任何事情都会引发情感的共鸣，他们则既不熟悉也不理解笑。不妨尝试对言行感兴趣，在想象中行他人所行，感他人所感。总之，使同情心得到最充分的展现：正如仙女一挥动魔杖，您就能看到鸿毛都瞬间变得重要，所有的事物都染上阴郁的色彩。现在若可以抽身而出，作为冷漠的旁观者来看待生活，许多悲剧都会变成喜剧。在舞蹈沙龙里，只消捂住耳朵隔绝音乐，舞者立时看上去就变得可笑至极。有多少人类行为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呢？当我们将行为隔绝于伴乐之时，是否会看到许多行为突然从严肃变成了愉快？因此，为充分发挥其效果，滑稽需要某种类似于心脏的暂时性麻醉，其诉求是纯粹的智识。P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