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古未有之大变局
  一、反攻倒算
  二、都来清朝拼经济
  三、列强联合行动
  四、我家邻居是强盗吗？
第二章  在困难中前行
  五、磕磕绊绊探路者
  六、外行忽悠外行
  七、慈禧权力平衡术
  八、风流倜倘之清流派
  九、自强运动之艰难推进工作
  十、体制改革何其难
  十一、政权结构变迁路线图
  十二、自强新规划艰难行程
第三章  传教竟然做成大“事业”
  十三、传教，信仰乎？事业乎？
  十四、传教士翻译工作与文学交流贡献
  十五、法国特殊保护措施
  十六、拒收礼品为哪般？
  十七、传教事业与旧制度艰难抗争
  十八、向士绅下黑手
  十九、招致民众厌恶
  二十、矛盾日益尖锐
第四章  东西方交流之路何其长
  二十一、堂堂第一任出国大使竟是洋人小秘书
  二十二、艰难道歉之路
  二十三、裂隙湘淮
第五章  困境下努力
  二十四、我儿，只能牺牲你了
  二十五、左宗棠入关
  二十六、两条路线斗争从未停止过
  二十七、借分洋人之利
  二十八、都是腐败惹的祸

    一、反攻倒算
    谁下黑手？
    太平天国平定，捻军平定，鸦片战争打完，大家日子似乎都好过了，男女老少似乎都可以在家里摇摇扇子，拍拍身上灰尘，想想今天做点什么好吃的。
    确实有人正在过着这种享乐日子。
    但是，更多的人过着另类日子。
    在安徽南部、江苏南部、浙江东部，这些地区以前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人口稠密。
    经过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之后，大街上没有看到卖猪肉的，倒是有偷偷卖人肉的（“皖南及江宁各属，市人肉以相食。”《曾文正公奏稿》卷二十四）。
    现在这里处处是“破壁颓垣，孤嫠弱息，仅存者饥疲不堪，面无人色。甚则槁死破屋之中，赀骼纵横，无人收殓，疫色流行，田土荒废。”（《左文襄公奏疏》卷二第35页）
    人们不禁要问，这些地方以前是太平军占领地域，如此这般惨绝人寰人祸，是不是太平军造孽？
    标准答案是：“NO”。
    早期太平军纪律严明。大家应该还记得东王杨秀清那个砍脚规定吧：左脚入民户者即砍左脚。后期太平军虽然纪律远不如以前，但是，造成如此严重灾难的，是清军。
    我看到类似记载太平军情形的书籍，绝不只一本，而且往往称太平军为贼。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些书的作者是站在太平军敌对立场上记叙他们亲眼看到的情形。
    有个作者叫李圭，他叙述说，这个贼军纪律严明，秩序安定。在他书里，我看到这样十分触目的文字：官军败贼及克复贼所据城池，其烧杀劫夺之惨，实较贼为尤盛。
    这位作者描述情形大致是这样：太平军溃败之后，官军就到了，他们看到财物就抢，看到人就杀，“惨不忍睹，余不堪言”。
    堂堂政府官军，应该是保护民众，为何看到人就杀，看到财物就动手抢呢？
    有学家对这种历史乱象做了理论分析。
    历史学家们论据普遍有两点：一、大家都是人，弄点财物，也不算过；二、报复心理作祟。
    以曾国藩兄弟曾国荃为例，他率领湘军攻破天京之后，干吗去呢，是不是搞庆祝活动？
    这个时候，哪有时间搞庆祝活动，现在不趁机捞一把，以后类似于这样攻陷贼军巢穴的机会可是不多。
    天京城破时，太平军只有一万多人，其中一部分是在混乱之中突围出城。也就是说，留在天京城里的太平军，顶多几千来人。
    而曾国藩给皇上的报告里，非常清楚地说，曾国荃所部在南京城内分段搜杀，三日之间共毙贼十余万人。“秦淮河里，尸首如麻。”
    这里麻，绝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情况。就是小学生也算得出来，从几千到十万，这多出来的人头是哪来的呢？
    不会是从城外捉来平民冒充太平军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湘军把南京城居民都当作贼军给杀头了。
    为什么湘军要这么做，难道湘军杀人成性么？
    曾国藩手下湘军都是孔孟之道忠实信徒，当然不会把杀平民百姓作为军队本性。
    注意一下曾国藩报告后半部分，就发现他还有另一段与之相关联的叙述。他说，太平军败逃时，他们自己还放火焚烧宫殿，大火连烧三日三夜。
    是太平军自己放火吗？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放火？这已经是一个历史谜团，没有人做记载，也许是有人故意不作真实记载。
    在犯罪学上，罪犯们遗留证据往往形成一个证据链，所有证据链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目标。
    解开一个历史谜团也需要证据链条。
    当时，中外纷纷传说，洪逆之富，金银如海，百货充盈，但是，湘军占领后，却没有能够找到任何库藏。曾国藩在皇帝的报告中写道：“克复老巢而全无货物，实出微臣意计之外，亦为从来罕见之事。”
    打一场大胜仗，烧太多宫殿，杀十万民众，却没有看到一分钱货物。真是鬼都不相信啊！
    所以，我的推论就是，湘军占领南京之后，抢劫全部财物，据为已有。然后纵火焚烧，毁灭踪迹。
    为根除大家的悬念，我再找个旁证。
    有个人叫赵烈文，是曾国藩的幕僚，相当于军队参谋，他喜欢的业余活动是记日记。在城破之后第七天，这位幕僚来到南京，亲眼看到当时情景，并且在他日记里记了下来。
    那些老弱本地人，如果没有能够在家里挖窖钻入地下，就会全部被杀死。沿街死尸，十具有九具是老头。那些小孩子，还没有满三岁，全部丢在地上乱爬着，大家都在那里做杀小孩的游戏。全城看不到一位四十岁以下的少妇，而老一点的女人，全都负伤，不是砍十刀，而是砍数十刀，都倒在地上哀号。这种痛哭声，实在让人受不住。（古文难读，这一段是我如实翻译）
    这就是说，湘军攻陷南京之后，主要做两件重要工作：杀人，抢劫。杀人很简单，而抢劫很复杂：除抢财物，还要抢女人。顺便说明一下，强壮男人也成为抢劫对象，因为抢回家去，可以当家奴使唤，强迫他们服劳役，直到他们死去。
    在湘军攻破南京之后第三十个年头，湖南人谭嗣同来到这里。看到这里满地荒寒，他就向当地人打听起其中缘故来。据当地人说，当初太平军占据南京时，并没有烧杀抢掠，大家生活跟往日也差不多。可是，湘军攻破城池时，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女子玉帛，悉数扫入湘军”，从此昔日富饶的金陵就变成一座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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