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朽”的利文斯通
第二章 利奥波德的野心
第三章 斯坦利的探险与杀戮
第四章 祸起南非
第五章 祖鲁战争
第六章 伊斯梅尔的帝国梦
第七章 第一次布尔战争
第八章 “拯救”突尼斯贝伊
第九章 “拯救”埃及赫迪夫
第十章 布拉柴与斯坦利的竞赛
第十一章 “黄金国”的海市蜃楼
第十二章 西非海岸的暗战
第十三章 俾斯麦的殖民秀
第十四章 戈登与马赫迪
第十五章 柏林会议
第十六章 戈登的头颅
第十七章 桑给巴尔王宫外的炮舰
第十八章 布干达的暴君
第十九章 艾敏的抉择
第二十章 从开普到开罗
第二十一章 崭露头角的卢加德
第二十二章 萨摩里的陷阱
第二十三章 钻石之王罗德斯
第二十四章 姆西里的微笑
第二十五章 开疆拓土的刚果自由邦
第二十六章 阿诺托时代
第二十七章 阿比西尼亚的胜利
第二十八章 征服罗德西亚
第二十九章 英法博弈
第三十章 孤军深入的马尔尚
第三十一章 决战恩图曼
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布尔战争
第三十三章 断手之刑
第三十四章 种族灭绝
第三十五章 马及马及起义
第三十六章 布拉柴重回故地
第三十七章 丘吉尔的非洲之旅
第三十八章 利奥波德之死
参考文献
第一章“不朽”的利文斯通
从大航海时代葡萄牙人在非洲沿海殖民,到19世纪中期欧洲工业革命进行得如火如荼,中间过去了400余年。彼时的欧洲,城市烟囱林立,乡间火车汽笛轰鸣,河道里蒸汽船航行,就连地铁、海底电缆这些看似现代化的产物,也已经投入使用。但对处于文明之巅的欧洲人来说,地中海对岸的非洲大部分地区,依旧像月亮一样神秘莫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那里比月亮还要神秘,因为人们至少还能用望远镜观察月亮。
自希罗多德时代以来,欧洲便流传着“大河自非洲腹地喷薄而出”的传说。但当时没有人有能力沿着非洲各条大河逆流而上,追溯源头。尼日尔河与赞比西河的河口,宛如沼泽与沙洲的迷宫;刚果河被如同水闸一样的巨大瀑布群封锁;即便是欧洲人相对熟悉的尼罗河,也在穿过埃及、努比亚等文明地区之后,隐没在遍布纸莎草的苏德沼泽中。这些大河流域普遍气候湿热,温度超过40℃如同家常便饭,疟疾、昏睡病等可怕的热带疾病泛滥,无论对当地人还是对入侵者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因此,欧洲人连一个关于非洲腹地最基本,同时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都难以回答:那里究竟是一块蕴藏着无尽财富的宝地,还是仅仅是一块蛮荒之地?
话说回来,非洲腹地在中世纪时确实出现过一个让欧洲人垂涎不已的“黄金国”,那就是辉煌一时的马里帝国。1325年,马里帝国鼎盛时期,皇帝曼萨·穆萨一世(Mansa Musa I)前往麦加朝觐。途经开罗时,他挥金如土,以致市场上的金价下跌12%左右。中世纪末期,世界上三分之二的黄金来自西非。驼队从杰内(Jenne)与廷巴克图(Timbuctu)出发,经过两个月的颠簸,穿越撒哈拉沙漠,抵达地中海沿岸。一两年之后,驼队鞍袋中的黄金被铸造成金币,换来了产自中国的丝绸和马鲁古群岛的香料。
黄金是驱使葡萄牙人在15世纪染指西非的“荷尔蒙”。1480年,葡萄牙人已经在塞内加尔河与几内亚湾的埃尔米纳(Elmina,位于今加纳)装运从未知黄金产地冲到下游的金子。葡萄牙航海家在非洲南部建立了两块殖民地——安哥拉与莫桑比克,在西非成立了许多贸易站,并占领了佛得角群岛、圣多美岛和普林西比岛。但相比从印度、马鲁古群岛、中国以及新大陆获得的海量财富,葡萄牙在非洲收获的黄金和象牙显得微不足道。于是,非洲短暂地淡出了欧洲人的视野。
然而,随着欧洲投资家们在新大陆大肆开辟种植园,对劳动力的需求急剧增长,他们将目光重新投向非洲。臭名昭著的黑奴贸易就此兴起。除奥地利、波兰和俄国等少数国家外,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都先后参与了这一罪恶活动。与黄金贸易一样,黑奴贸易也不需要欧洲人深入非洲大陆,他们只需借助各部落之间的矛盾,由当地部落酋长出面抓获奴隶即可。在尼日尔河下游以西,奴隶海岸(今贝宁)热气腾腾的港口上,当地人押来成串的奴隶。随后这些奴隶被解开、分类、买卖、再次上好枷锁、装载(在此期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亡),然后被运往巴西、美国、西印度群岛等地。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可怕的人口迁徙。
到了19世纪,作为黑奴贸易的发起者,欧洲人似乎忽然良心发现。英国资产阶级自由派提出了“通商(Commerce)、传教(Christianity)、文明(Civilization)”的“3C”方案。所谓“通商”,就是以交易工业品的自由贸易取代奴隶贸易。英国从1807年起禁止奴隶贸易,1834年废除奴隶制度,并派皇家海军检查、拦截贩奴船。美国有样学样,于1808年禁止奴隶贸易,但由于南方各州属于种植园经济,需要奴隶耕作,因此这一命令成为一纸空文。几十年后,南北战争爆发,其重要导火索便是奴隶问题。法国、丹麦、瑞典、荷兰、葡萄牙等国也先后禁止奴隶贸易。这之后,奴隶贸易的中心由西非沿海转移到了东非沿海,奴隶贩子也由欧洲人变成了阿拉伯人、斯瓦希里人。这些奴隶贩子为了逃避巡查船的检查,销毁罪证,经常把大批活着的黑奴杀死后抛入大海。
随着贩奴帆船逐渐从历史之海中退场,冒着黑烟的蒸汽船成了下一阶段出入非洲的标志性风景。在帆船时代,只有价格昂贵、体积小、不易腐烂的货物才值得商人运输,但随着蒸汽船航速的飞速提升,大宗热带商品,如坚果、橄榄油,成了欧洲商人新的财富之源。昔日因奴隶贸易而崛起的利物浦港,如今因热带商品贸易再度热闹起来。汽船搭载着来自伯明翰的纽扣、曼彻斯特的棉布,前往非洲交换热带作物。
搭乘汽船来到非洲的,还有当时人气堪比流量巨星的探险家们。这场对非洲腹地的大探险,主角依旧是英国人。这既归功于海洋民族盎格鲁-撒克逊人征服四方、开拓进取的冒险精神,又归功于探险家身后对海外市场和原料产地趋之若鹜的企业家和富商们的支持。
在西非,1854年,海军外科医生威廉·贝基(William Baikie)乘坐“昴宿星”号(the Pleiad)汽艇,沿着尼日尔河航行近500千米,5年后抵达尼日尔河与贝努埃(Benue)河的交汇处洛科贾(Lokoja)。在东非与中非,1858年2月,理查·伯顿(Richard Burton)发现坦噶尼喀湖。同年7月,约翰·斯皮克(John Speke)发现维多利亚湖,并认为该湖便是白尼罗河的源头。1862年7月28日,斯皮克与詹姆斯·格兰特(James Grant)亲眼见到维多利亚湖的水泻入白尼罗河所形成的瀑布,证实了先前的猜测。斯皮克一行返程时碰上了塞缪尔·贝克(Samuel Baker)。不久后,贝克发现了一个大湖,并以女王丈夫阿尔伯特亲王的名字将其命名为“阿尔伯特湖”。贝克沿湖勘察,发现尼罗河注入阿尔伯特湖,然后又从东端流出,因而证实阿尔伯特湖也是尼罗河的源头。尼罗河发源地的神秘面纱就此被揭开。
这一代探险家中的翘楚,毫无疑问是大卫·利文斯通(David Livingstone)医生。利文斯通出生于苏格兰的布兰太尔,在一个贫穷的茶叶商家庭长大。在笃信基督教的父母的影响下,他从小便立志成为传教士,传播上帝的福音。1840年,他受伦敦传教会派遣,前往南非库鲁曼传教,初次踏上非洲大陆。1849年8月1日,他跨越卡拉哈里(Kalahari)沙漠后发现了恩加米湖。1851年8月3日,他又发现了“巨大的河流”——赞比西河。
长期的非洲生活,使得这位传教士深刻见识到了奴隶贸易的残暴。利文斯通称奴隶贸易为“世上裸露的创口”,他坚信只要开辟一条自沿海进入内陆的“文明之路”,将合法贸易与基督教传输给未开化的土著,便可治愈这道创口。因此利文斯通决定成为专职探险家,寻找这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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