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非洲已到发展的大门口
殖民体制结束:熬过尝试期
非洲已经进入发展期
非洲与中国是互惠的
我们了解非洲吗
引子 通往世界边缘的非洲之船
你将成为廷巴克图唯一的外国人
慢船通往黄金之都
贫穷之船
来自北方的马依噶
疾病之船
战乱中的航船
穿越非洲两百年
第一章 基督文明在非洲
雅各布:当社会养活不了人民
所罗门后代保佑埃塞俄比亚
基督教的非洲
第二章 穆斯林的非洲世界
半个非洲属于穆斯林
马格里布:曾经的绿色威胁
萨赫勒:越过撒哈拉
东非:有种文明叫斯瓦希里
第三章 欧洲人:带来了文明,也带来了动荡
“2C”与“2S”的竞争
不平衡的新秩序
“回到非洲”运动
第四章 独立了:烟花之下,问题重重
谁是恩克鲁玛
“日不落帝国”解体了
法兰西帝国的“器官”们
卢蒙巴:第一位殉道者
南部非洲的僵局
第五章 第一代的梦想家
加纳的“传道士”下台了
伟大导师的乌托邦
那一条沟通亚非的铁路
肯尼亚:永远混乱,永远增长
西非的现实主义者
“泛上校”的大联合
第六章 利维坦狂欢
苏格兰国王和奥斯卡影帝
博卡萨:“中非的拿破仑
赤道几内亚:石油成为救世主
民主明灯换不来经济发展
第七章 第二代领导人的试验
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
门格斯图的实验室
桑卡拉:非洲的切·格瓦拉
第八章 最残酷的兄弟战争
索马里:散架的国家
卢旺达:兄弟民族的冤冤相报
蒙博托和卡比拉
两个国家的不同命运
超级大国的内战旋涡
第九章 新一代的务实派
约韦里大叔喊你去投票
卡加梅:和解的智慧
独立是好的选择吗
西非:艰难的政党轮替
第十章 白人的天堂结束了
世界英雄穆加贝
逼上梁山的穆大叔
最后的白人堡垒
南非: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第十一章 革命后的北非
自由的小贩,追求尊严的小贩
北非强人倒台了
力挽狂澜的四重奏
撒哈拉的恐怖分子之家
第十二章 缓慢形成的非洲之核
第二个肯雅塔和变魔术的中国人
瑙莱坞和尼日利亚黑帮
尾声最后一次冒险
大事年表
引子 通往世界边缘的非洲之船
我永远会记得那一艘非洲之船。那是一艘航行在战乱国家深处的船。那是一艘通往曾是古代文明中心,如今却是世界边缘的船。
在短暂而又漫长的十几天行程中,我在船上目睹了贫穷,经历了疾病,看到了战乱的影响,甚至差点遭遇绑架。在登船前,我是一个充满了乐观和冒险精神的青年背包客,但下船时,我成了拖着病后残躯的“老者”,甚至一个台阶就可以让我摔倒,我对非洲这块饱受劫难的土地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为它的命运感到惋惜。
在船上,我还体会到了怜悯和友谊,我的新朋友照顾患病的我,甚至救了我的命,但他们传达给我的最主要信念,却是对于这块黑色大地的深深热爱。不管它遭受多少劫难,它的人民始终善良、乐观,他们应该得到更好的生活。这种信念让我更加迫切地去追溯非洲社会的来龙去脉,感同身受地写出我的所见所思。
就让我从那艘慢船谈起……你将成为廷巴克图唯一的外国人
“这是战乱之国,每年都有外国人遭到绑架。你就是外国人,却正要去往风暴的中心!”
在西非国家马里的小城库利科罗,我的朋友贾鲁这么告诉我。
他这么说时,我正要去往一个叫廷巴克图(Timbuktu)的城市,那座城市处于马里的北部,也是马里战争的中心地带。
贾鲁的西班牙文名叫Diallo,从字面上看,应该是狄亚罗,但当地的发音却类似于英文的Yellow。在非洲,不管是英文还是法文,都带着很浓的本地口音。比如,我要去的城市廷巴克图,这是欧洲人的叫法,当地人称它为通布图(Tombouctou)。
当我认识贾鲁时,恰好马里的反恐形势进人了一个微妙阶段。2017年,美国和俄罗斯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反恐战争取得了重大进展,曾经猖獗一时的恐怖组织ISIS(“伊拉克和大叙利亚伊斯兰国”)吃不住劲儿,士兵们纷纷逃往世界上那些政府控制薄弱的国家。他们常去的地方有两个:一是阿富汗,这里有的省份处于无政府状态,他们一去就填补了政治真空,成了理所当然的“坐寇”;二是非洲的撒哈拉和周边地区,这里的国家很贫穷,政府无力控制局势,也无法剿灭以沙漠为基地的武装分子。马里不幸成了ISIS喜欢的国家之一,于是原本就复杂的战争形势突然间变得更加错综。
在ISIS去往马里之前的2012年,这里就爆发了北方穆斯林反抗南方政府的分裂战争。在法国的帮助下,中央政府本来已经取得了胜利,但2017年ISIS落脚之后,北方的枪声再次响起。北方反叛的中心城市,就是我要去的廷巴克图。ISIS以北方为基地,还时不时跑到中央政府控制的南方来搞爆炸和袭击,让政府紧张不已。
贾鲁所在的小城库利科罗,就在首都巴马科的旁边。这里原本是宁静祥和之地,此时也不时受到首都局势的影响,但比起廷巴克图,库利科罗仍然安全得如同天堂一样。
他试图劝阻我,不断地举着例子:一年多以前,就在首都最安全的地方,恐怖分子袭击了一个大酒店,一共死了20个老外,包括3个中国人;半年前,一辆在南方行驶的国际长途大巴遭到了袭击,也是20多人死亡。这些袭击都是发生在公认比较安全的地方,小的袭击更是不计其数。
“可你说的袭击都发生在别的地方,而不是我要去的廷巴克图!”我争辩说。
“那只有一个原因:廷巴克图没有外国人存在了。”贾鲁很快地反驳,“如果有,过不了一个星期,就被绑架勒索赎金去了。赎金,知道吗?100万美元起价,一般是500万,1000万,或者,咔——”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继续解释说,在马里战争开始之前,廷巴克图的确不错,那里是整个西非最受外国嬉皮士欢迎的目的地,许多人都在那里生活了好多年。廷巴克图是一个怀念非洲辉煌和控诉西方殖民的好地方,是许多左翼青年的圣地。可战争一来,只要来不及逃走,左翼青年们就成了移动的钱包,被叛乱分子挨个儿抓起来勒索赎金。当然,他们大多穷得叮当响,靠四处忽悠抽大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打那之后,廷巴克图就没有外国人了。
“如果你去廷巴克图,将是那儿唯一的外国人,不管走在大街上,还是旅馆里,当地人的目光始终都会注意着你。你不知道谁是眼线,也不知道谁把你报告给‘那些人’,他们总能知道去哪儿找你。”
他指了指外面的船(这艘船正是我要进入廷巴克图的工具,因为没有其他的交通方式能让我安全到达那儿)说道:“看这艘船上的人们,他们看上去都是普通人,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如果你和他们同船的话,也许他们会偷偷用手机和极端分子联系,告诉他们船上来了个外国人……你还准备去吗?”
我望着贾鲁点了点头:“我要去。”P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