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是什么让人类如此与众不同
谁创造了美轮美奂的史前壁画
开启探索与自我发现之旅
01 直立的思想家,双足与大脑的完美组合
人猿何时分道扬镳
基因测量工具的使用
进化的难题和补丁
再见了,猿类兄弟
尼安德特人的谜题
02 心智探奇,会思考如此重要
读心是门学问
知其然与知其所以然
欺骗是门艺术
思考的深度和力量
大脑和新皮质的那些事儿
03 伴侣关系,我们选择了稳定的一夫一妻制
森林里的田园牧歌
做爱而不作战
不是冤家不聚头
生育、伴侣和杀婴
04 语言本能,高效的沟通方式为我所用
八卦可是件大事
口吐人言,绝非一日之功
语言何时产生?
逗人笑就是在“梳毛”?
音乐曼妙,大家一起来跳舞
05 高级文化,人类是唯一拥有文化的物种
语言文化:说话有多重要?
物质文化:石头、棒子,不容小觑
医药文化:赤脚医生上场
社会学习:追寻圣杯的菜鸟们
猿类文化:到底是否存在?
06 群体意识,信仰是一把双刃剑
够用的框架,幸福的承诺
宗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社区:集体与归属感
花衣魔笛手与集体性狂热
宗教领袖是稀有的
墓穴做证,逝者能言:又见尼安德特人
结语 不断进化的我们
一股气流袭来,油脂灯的火焰闪烁了一下。本来全神贯注的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后退几步站在那里,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片刻之后,他举起一盏石碗做成的灯,放置在岩壁上,周围又亮堂了一些。在深邃、永恒的空间中,成群的野牛、鹿、马层层叠叠地排列下去,似乎没有尽头。这个岩洞是他的工作室,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周围石壁上的动物图案也变得鲜活起来。墙上的一头野牛本来正在默默地反刍,却猛然扭过头,朝自己的臀部方向望去,仿佛要找出是哪个不速之客惊扰了自己的沉思。
他重新开始了创作,眉头紧锁,屏气凝神,用手中的炭条小心翼翼地勾画起另一只动物。他才思如泉涌,创作的激情驱散了岩洞里的阴冷。命中注定,他要将所见所思刻画下来,让万物跃然于石壁之上。在这里,各式生灵在林中雀跃、嬉闹、觅食,阳光在众生身上洒下斑
斑点点。他竭尽全力,生怕脑海中的影像转瞬即逝。
多年来,他一直在磨砺自己的技艺。每年大地回春、万物勃发的时候,他都会回到这个岩洞,有时独自一人,有时结伴而来,但目的都是在这里继续自己的幻想之旅:把自己在旅途中经历的一切永久地绘制下来,将眼睛看到的描绘下来,把拼命逃过黑暗之地时的危险和痛苦表现出来。在开始这场幻想之旅前,他永远也预料不到终点在何处。
这一刻何时来临,就跟他逐猎的野鹿一样难以捉摸;但这个时刻一旦来临,他就能牢牢抓住。尽管这段旅途他走过多次,但每一次的经历都与众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旅途终点那重回家园的熟悉感;在经历了一段艰辛的跋涉后,虽然筋疲力尽,却又神清气爽的愉悦感;以及大难不死、有惊无险的敬畏感。
现在,每次旅程结束之后,他都会回到岩洞记录所见所闻。野牛的形象逐渐成形:硕大的牛头扭转过来,用一只眼睛慵懒地盯着他。这只眼睛仿佛就是野牛的心灵窗口。此刻,它立在墙上,目光呆滞地盯着他。一瞬间,他又重温了那种惊喜、恐惧,以及挥之不去的忐忑:
下一步,这头巨兽会变成什么样呢?有时,他会摸入岩洞的暗处又迅速返回,或者偶然碰上一些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的画作,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也会袭来,转瞬即逝却又确切无比。
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始终沉浸在创作当中。最后,手臂实在支撑不住了,再加上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迫使他放下绘画材料,沿着蜿蜒的通道回到岩洞口。从洞口钻出来后,他一头扎进了傍晚时分刺眼的阳光中。洞口隐蔽在一大堆石块和山毛榉树的后面,
从外面看,根本无法想象其背后的岩洞有多大,更不用说那长长的、只能匍匐通过的隧道,以及沿着隧道突然出现的圆顶洞穴,还有那些从一旁开出的侧洞。
他瞥了一眼西边的地平线,意识到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他吹灭了油脂灯,把它藏在洞口旁边石壁上的一个石龛里。再次回味了一遍自己今天的创作成果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拨开枝叶,朝着几公里外位于河谷底部的宿营地走去。
谁创造了美轮美奂的史前壁画
1879 年,唐·马塞利诺·桑兹·德索图奥拉(Don Marcelino Sanzde Sautuola)正在一个岩洞里搜寻地上的史前文物。他的小女儿玛丽亚站在旁边,无所事事地抬头望着洞穴顶。父亲在手边放了一盏油灯。透过微弱的光线,眼前若隐若现的景象使小姑娘目瞪口呆:数不清的野牛和野马仿佛正居高临下地从岩石中奔腾而出。小姑娘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父亲的大衣后摆。唐·马塞利诺觉得女儿干扰了自己,回过头来刚要呵斥,女儿的神情却让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睛死死盯住头顶上的某样事物,嘴巴一张一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定有什么蹊跷!唐·马塞利诺慢慢向上望去,眼前一片昏暗。他伸手拿起油灯举过头顶,好看得更清楚些……随之唐·马塞利诺倒吸了一口气:就在岩洞顶上,野牛、鹿和野马成群结队,要么伸腿蹬脚,要么低头反刍,熙熙攘攘地聚成一团。那情形把他们一下子拉回了 1.8 万年前动物被绘制出来时的场景。
这个发现让唐·马塞利诺喜出望外,他产生了一种“有志者事竟成”的感觉。自从人们在法国南部的史前洞穴中发现了雕像和象牙牌后,唐·马塞利诺就激动不已、跃跃欲试,花了好几年时间在西班牙北部的岩洞里左翻右找,幻想着能挖掘出一座私人宝库来,可惜一直徒劳无功。而现在,他在西班牙北部的阿尔塔米拉洞穴(Altamira)中发现了这些举世轰动的史前绘画,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各界名流富豪、专家学者纷纷来到这个岩洞,唐·马塞利诺从此声名鹊起,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众多大型科学会议都把他奉为座上宾。
不过,唐·马塞利诺注定是个失意之人。热闹了一阵子后,当时的考古界宣布:这些绘画作品太“新”了,史前人类根本不可能具备如此高超的绘画技巧。确切地说,这些绘画一定是在最近几年内被人画上去的,说不定就是唐·马塞利诺自己画的。尽管从未有人给唐·马
塞利诺正式扣上“伪造者”的帽子,但这种怀疑的气氛就像阿尔塔米拉洞穴里的恶臭之气一样弥散开来。唐·马塞利诺灰溜溜地回到了老家,只过了 9 年,就在郁郁寡欢、满腹牢骚之中走完了人生旅程。直到 1902 年,人们终于给这批绘画正了名。随着探索的逐渐深入,人们才发现阿尔塔米拉洞穴仿佛一座艺术宝库,里面各种完成、半完成的作品比比皆是,一直连绵到 200 米深的山中腹地。令人唏嘘的是,这时唐·马塞利诺已经躺在坟墓里近 20 年了。当年和他一起探险的女儿已长大成人,童年的经历给她带来的显然是震撼和创伤,她也早已远离洞穴及围绕着洞穴所发生的一切。
时至今日,有关这些非凡的洞穴壁画出自何人之手、缘何而来,仍然是一个旷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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