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序2
引言
第1章 达尔文的真正危险的观点
第2章 配偶选择科学之争
第3章 侏儒鸟的求偶舞蹈
第4章 审美的创新与物种的衰落
第5章 让路给鸭子
第6章 园丁鸟为爱搭建求偶亭
第7章 雌鸟的择偶偏好与雄鸟的社会关系
第8章 人类之美的发生与演化
第9章 快感为什么会发生?
第10章 吕西斯忒拉忒效应
第11章 同性性行为的进化假说
第12章 审美生命观与生物艺术世界
致谢
注释
参考文献
关于达尔文与华莱士的配偶选择问题之争,有一种有趣的理解方式就是把美的价值比作钱的价值。在旧的金本位制度下,一美元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每一美元都可以兑换一小块黄金。一美元的价值是外在的;美元有价值,是因为它们代表了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即黄金。然而,到了20世纪中期,经济学家和政府意识到钱的价值只是一种“社会发明”。今天,一美元的价值是内在的;美元有价值,是因为人们普遍认同美元有价值,和黄金无关。
适应主义者对美的看法和金本位制度类似。也就是说,美本身没有价值;美有价值,是因为它代表了其他的外在价值,要么是优良基因,要么是直接好处。相比之下,达尔文/费希尔对美的看法就像现代货币制度。美有价值,是因为动物已经进化到认同美有价值的程度。美的价值是内在的,而且可以为了美本身而进化。就像钱一样,美也是一种“社会发明”,兰德-柯克帕特里克的零模型就是对这一过程的数学描述。
坚决主张恢复金本位制度的人被称为“金甲虫”,他们始终认为放弃金本位制度是一种鲁莽、不道德和非理性的行为。新华莱士主义者就像进化论方面的“金甲虫”,他们确信每一种性装饰器官背后都一定有一罐进化论的“金子”值,要么是优良基因,要么是直接好处,而且他们捍卫这个观点只是为了理性和逻辑。与主张恢复金本位制度的“金甲虫”一样,新华莱士主义者很快就给其他观点贴上了“邪恶”的标签。
我们也可以通过类比来解释,为什么“总有美会发生”机制是性选择推动进化的一个零模型。想象一下,下一次当你看到美丽的彩虹时,会突然出现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小精灵,他信誓旦旦地告诉你在彩虹的尽头有一罐金子。问问你自己,“零假设是什么”?显然,零假设就是彩虹的价值是内在的,而且彩虹的尽头没有金子。除非你在彩虹的尽头找到了金子,才能推翻这个零假设,否则你就必须坚持这个零假设。同样地,适应性配偶选择理论认为每一种性装饰器官都会带来一罐进化的金子,即优良基因和直接好处。那么,零假设是什么呢?显然,零假设就是没有优良基因或直接好处,除非你能证明确实有。举证责任由那些相信适应性配偶选择理论的人来承担。一些装饰器官确实可以反映个体素质,但我认为其他大多数都没有这种作用。我们既不应该相信小精灵,也不应该相信那些新华莱士主义者!
配偶选择科学与被称为“沉闷科学”的经济学之间,还有其他相似之处,这两个学科都对“市场泡沫”的本质和重要性进行了积极的讨论。在20世纪最后几十年,出现了一种新的美国式资本主义,其特征是日益复杂的投资和风险管理数学模型,以及限制金融机构的高风险行为的监管机制被逐步废除。其结果本应是让全球经济迎来前所未有的增长与繁荣的新时代,相反地,却导致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显然,初衷是阻止这种不稳定局面的经济模型却出现了根本性的错误。经济学家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儿呢?
这次失败的核心是,先人为主地对宣扬理性的有效市场假说深信不疑。这个假说宣称,在能够充分获取准确信息的情况下,自由市场始终会使资产的价值处于真实、准确的状态。根据有效市场假说,经济泡沫是不可能出现的。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吧?正如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所说:“对有效市场假说的信赖,让许多(即使不是大多数)经济学家对历史上最大的金融泡沫视而不见。”
我认为,大多数进化生物学家同样对随意配偶选择的事实视而不见。
有一天,为了探讨配偶选择科学与经济周期之间的相似之处,我和我在耶鲁大学的同事、邻居罗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共进午餐。席勒是一位著名的研究住房市场的专家,也是行为经济学的倡导者之一。由~2005年《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中预测房地产价格在下一代可能会下降40%,他被称为“泡沫先生”。事实上,他的预言只用了三年就成真了。
席勒2000年出版的经典著作《非理性繁荣》(Irrational Exuberance),探究了人类心理在很多经济市场的波动中扮演的角色。他写道,如果价格上涨不断提升投资者的信心,使他们对未来获利的预期不断攀升,就会产生投机性金融市场泡沫。由此形成一个正反馈循环:资产价格的上涨带来更大的信心、更高的期望、更多的投资,以及更高的价格。这些经济反馈循环和“总有美会发生”的机制都需要一些相同的基本动力。性炫耀行为和资产价格都可以脱离外在价值来源,而只由受欢迎程度来驱动。
我问席勒,对宏观经济学与进化生物学的知识框架之间可能存在相似之处的观点,他的看法如何。他答道,支持有效市场假说的理论学家和支持适应主义的进化生物学家提出的论点非常相似,这让他备感震惊。他说的一番话与我的观点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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