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在我心中(序)
上海的丝路缘分
从泥城桥谈起
得天独厚的宝港
第一章 二十八年前的上海
那年春天,我来到上海
那位阿尔巴尼亚议员服了
上海的健康老人
崭露头角的画苑新人
连环画的颓势
知青涌入了街道工厂
1986年的新世界商场
沪上涌动组合家具潮
我的上海牌手表情结
日渐多彩的服装
十区十县的上海
第二章 我与上海小吃
从燕皮馄饨说起
价廉物美的阳春面
鲜肉小馄饨的“六字诀”
鲜为人知的大饼
独步天下的生煎馒头
皮薄馅美的南翔小笼馒头
从粢饭糕想到葱油饼
弄堂小吃:油豆腐线粉汤
喷香松软的黄松糕
改良之后的鸡鸭血汤
沪上一绝:上海宁式汤圆
清口汤美的雪菜肉丝面
第三章 改革开放四十年
从1978年出发
从收入看今昔
稿酬的恢复和放开
从少女到老外婆
餐桌上的巨变
兰兰和蕙蕙
阿培的游兴
高桥仰贤堂
弄堂和小区
里弄生产组今何在
上海:正在淡出的……
上海:演变中的……
第四章 探亲的故事
彭浦车站挤满了欢送知青的人流
难忘的处女作
探亲的幸福与苦涩
受人之托采购忙
没有床的旅途
旅途中的爱情
烦恼的回程票
尴尬的爱
处理难以启齿的事
探亲假干些啥
插队知青的探亲假
回归的礼物
探亲来回旅途上的烦恼
第五章 1966年的记忆
“玩笑话不能随便说了”
逛商店会使革命意志消退
“以阶级斗争为纲”成了口头禅
“这些人真是交了魔窟运”
“谁是不拿枪的敌人?”
发生了三件大事
每天都有重磅炸弹般的新闻发生
第一个交战回合
比天气更热的,是政治氛围
北京红卫兵带人冲进了我的家
在石湖荡“三秋”劳动的日子里
十一月的“大事”太多了
上海“乱”了
后记
上海人的“轧闹猛”精神
上海四季
从泥城桥谈起
泥城桥是上海市中心一座普普通通的桥。将近70米长的桥,宽度有18米,三分之二是车行道。
桥在市中心地段的交通要道西藏路上,钢筋混凝土建造,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我的家就在离泥城桥不到五分钟路程的老弄堂里。
1980年,我在家中改订了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小说随即在《收获》杂志的1980年第五、第六期上发表。创下了《收获》杂志至今没有打破的印数110万份的纪录。当时的中国青年出版社马上决定要出单行本,于1981年上半年修订交稿时,我在结尾处留下了三行小字,其中第二行写明:1980年元月至8月改于上海泥城桥。
可能是我的字迹不够清晰,书正式出版时,“泥”城桥变成了“泯”城桥。这一错,竟然错了整整36年。
《蹉跎岁月》一次一次再版,改换的封面也有十几个了,每次我都对责任编辑说,对总编辑说,他们也都点头答应,书正式印出来,我收到以后,首先翻的,就是结尾处,泥城桥还是泯城桥。有一位编辑还对我说,这是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你这本书印了近200万册了,有几个人知道泥城桥呢?有几个上海读者住在泥城桥旁边的弄堂里呢?一般读者,看到这个泯字,只会认为,也许上海真会有这么一座桥呢!
直到今年,人民文学出版社要把《蹉跎岁月》和《孽债》作为“两卷集”,推出一套知识青年上山下乡50周年纪念版,要求我认真作一次修订版,在已修订的几十处文字中,我把结尾处的泥城桥,再一次醒目地标出来,并贴上黄色的标注。但愿这一版印出来,能恢复成泥城桥了。
一字之差,泥城桥真有这么重要吗?
一个新上海人对我说,现在这座桥叫西藏路桥,你当年居住的老式石库门弄堂,全都拆掉了。有几个人还知道泥城桥啊,不必那么认真了。现在那里是一片市中心的绿地。
车子路过的时候,中央电视台要拍摄我青少年时期居住的老弄堂实景时,我只能指着一整片绿地说,“就是在这个位置。”
也正是这位新上海小白领的这句话,使我想到上海和“一带一路”的关系,上海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关系这篇文章,我要从泥城桥谈起。
为啥呢?
是的,泥城桥早在1912年泥城浜填埋筑路,命名为西藏路,1923年工部局造桥之后,取名为“西藏路桥”了。
上海的地图上表示出来的,这座桥就叫西藏路桥。
那么,为什么很多老上海人,为什么当年弄堂里的男女老少,为什么前不久到苏河湾去,碰到的上海人仍叫它泥城桥呢?
曾经有人想当然地说,开埠之前的上海滩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嘛,这是当年的老地名,土地名呀,是上海人念旧啊!外滩在开埠前,不也叫李家庄嘛。
其实不然。泥城桥这个地名,并不是传统的土名字。而是阴差阳错叫出来的。
这一“阴差阳错”,源于1854年在泥城浜苏州河边发生的一场战斗。英国和法国的殖民者把这次战斗说成是“泥城之战”,写进了他们的书里,扬扬得意地夸耀着他们的胜利,仿佛那是一场伟大的战役。
小时候在弄堂里听老人们讲起,他们从祖父辈那里听来的“泥城之战”,有的说那场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天,有的则说实际只打了两个小时。无论是讲打了一天一夜的,还是说只打了两个小时的,都一致说几百个持有洋枪洋炮的洋人,把几千个驻守在苏州河畔的清军官兵,打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只因苏州河畔发生交战的这一地域,原来就称作泥城浜,故而发生在这里的交火就被叫作“泥城之战”了。
到钢筋混凝土大桥造好以后,尽管正式命名为西藏路桥,但是住在附近的老上海人,还是习惯而顽固地称其为泥城桥。桥南东侧那时建有英商的自来火房,也有市民称这座桥为自来火厂桥。
但是,在我六十几年的记忆中,我同时代的伙伴们,周围的邻居、同学、朋友,尤其是比我年长的上海人,提到这座桥,都称它为泥城桥,鲜有人称其为自来火厂桥,而年轻点的上海人,则开始称西藏路桥了。
我为什么喋喋不休地要讲清楚泥城桥这一地名的来历呢?
聪明的读者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我要说的是,泥城桥地名的来源,和当年那场屈辱的战斗有关系。
就在1854年春天的4月4日,发生在苏州河畔泥城浜的这次战斗之后,殖民者们把他们的租界,进一步扩大至今天的西藏路以西,加快了殖民步伐。上海随之出现了英租界、法租界、美租界。
这是一段不容忘却、不应该忘却的历史。故而在我所有于家中改订的小说最后,我都会写上“泥城桥”这个意味深长、并被写进上海史的地名。
那么,泥城桥和“一带一路”有什么关系昵?P3-5